“为……什么……”我极力保持着自己的冷静。
‘爸爸’两个字眼仿佛瞬间掘开了隐藏我心底以恨意凝聚的疮疤。憎恨，悲哀，寒冷，痛苦，纷乱的回忆一齐涌上脑袋。
你不说话了，低下头抱紧双腿，目光隐藏在刘海下的阴影中，静静地，仿佛一只被摔坏了的布娃娃。望着低着头不说话的你，好像看到了自己的过去，那个脆弱而又伤感的自己，那个身处黑暗中安静隐藏着的自己。
我叹了口气，我一边安慰着你，一边继续给你敷药。然而在我给你的上药时，因为手指难免零距离接触到你的肌肤，这使你神情羞涩，也使我感到一阵阵恍惚。
正因为这份细腻与滑润，迅速将我从过去伤感的回忆中脱离。
即便动作很细微，仿佛在为一尊极为贵重的艺术品修葺边幅；即便呼吸很小心，但鼻翼间仍然飘荡着熟悉的洗发水的香味和那种小奶孩身上的乳香味。
这真的有点难以忍受了啊。
据说拥有这种乳香是女孩子特有的荷尔蒙气息，从一定程度上讲也可能是处子的清香。令男人兴奋的香。
我很兴奋。
在给你上完药后，我终于能松一口气了，可是额头已经布满了汗水。
并不是因为屋子里多热，而是因为心中有一团火，愤怒，夹杂着这团莫名的渐渐被点燃的懊热。忽然有一种冲动，占有你的冲动，把你变成我的，全部都属于我的。
就这样想着，罪恶的快意涌上了大脑。是的没错，这就是我，一个思想下流的男人，即便感到可耻也无法阻碍。
过了良久，你忽然开口了。
“他有神经病。”你的头垂地很低，声音也低地几欲不闻。
“啊？神经病？”
“嗯，有时候脾气会非常凶，很坏，我不听话就打，而且事后还说不是自己，还不承认，所以我逃了出来……”你的双臂紧紧地抱在胸前，连声音也在微微发抖：“不逃出来他打死我都有可能吧。”
我默默地注视着你，点了点头。
据我了解的一些肢体心理学的一些研究，你目前所表现出的动作正透露着紧张，害怕，不安。也是压抑自身情感而表现出的保护动作。
因为掌握过一定的心理学知识，据侧你口中的父亲应该是人格分裂的典型症状，跟某些具备危险人格的人生活在一起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你的选择是正确的，于是我把你规劝回家的念头反而成为一个错误。
“哥……”
“嗯？”
“我，我不想回家……”你轻声对我说，“我来这里，能别告诉爸爸吗。”
“那当然，这里就是你的家。”我说，“我就是你的家人。”
“受了伤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我责怪地问你。
你说：“对不起，哥哥，我很怕你嫌弃我，赶我走，很怕一个人啊……”
“因为之前爸爸有神经病，同学们都认为我也有，我没有啊……”说着，你的嘴角难过地下咧，“在学校里总是一个人，很孤独，我在学校里很冷漠，除了哥哥之外，我没有在人前哭过。”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你，你亦然用那双泪眼，目不转睛地回望着我，彼此四目相对，似乎触发了某种热切的火花。
我微笑：“妹妹，你以后不会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真是感人，这场景简直如同一场动人的爱情剧。我说到这里，你已经发现我很关爱你了？对不对？
说不定我已经爱上你了，对不对？
呵呵，不对。
我根本不爱你，我只想占有你。虽说因情景而胸潮澎湃，然而无法违背的内心却卑鄙地想着——你最好永远都不要回家了，你要只陪着我，你只属于我。
没错，我如此自私，是我本性中无法规避的阴暗，就连同我对你无法抑制的关爱情绪，也并非完全出于对你的同情，仅仅物伤其类罢了。我从来都认为这是一个富含着某种自私意义的成语，就好像某个女人看完一部与自身经历相似的悲惨爱情剧而哭得一塌糊涂，其实泪水并非对方而流，更多的只是同情过去的自己。
你忽然抱住我，在我怀里一抽一抽地哭起来。
“谢谢你，哥哥，谢谢你……”
我呆了一下，然后轻轻揽住你，仍由你在我怀里哭泣，感受着渐渐湿润的肩头。
眼前的你，对我毫无防范的你，敞开心扉你。
良久，愧疚感蜂拥而至，竟将内心的欲念消抹殆尽。我长长地叹了口气，好像放弃了什么东西。
占有的欲望依旧烧灼着，然而我只是轻柔地抚慰着你，听着你的哭声愈来愈低，直至细弱无声，深长而平稳。不一会儿，你用脑袋在我怀里拱出一个比较舒适的位置，竟然在我胸口安静的睡着了。
我闭上眼睛，奋力揪住自己的底线，小心地享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特殊的信任。
很久之后，我当逐渐放下了那些沉重的心理负担，真正开始回味感受其中的情愫之时，我才发现，其实每个人都一样，每个人都自私，每个人都有占有欲。只是正如你说的那样，人之所为人，正是因为摆脱了动物的无法违抗的本能，知道什么是善良的和邪恶的，知道什么是感情，知道克制，知道选择。
正如那时的我绝不可能选择伤害你，我只是侧躺在你的身边，静静地望着你。
望你那张恬静的脸，怦然心动，如梦如幻。好似心底似乎投下了一颗待要绽放的花种，在这个有些不一样的夏天里，缓缓吐出了新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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